第26章

簡寧在睡覺的時候,瓦格納並沒有睡。

「他叫爸爸了。」

在簡寧不遠處坐著玩星機的瓦格納，抬頭對著霍凜說了一聲。

霍凜聞言，站起來走到小床前,低頭看了看閉著眼睛睡覺的崽崽。

「他這幾天很想爸爸。」

霍凜低低的解釋道,等解釋完,他回頭看了眼瓦格納「你跟寧崽差不多大,你離開你父親後，不會想他么」

瓦格納在皇宮裡住好幾天了，雖說這隻崽的脾氣臭了點,跟寧崽也總是吵鬧,但這兩隻崽崽沒鬧多大會兒又會和好,霍凜都已經看習慣了。

瓦格納聽見這個問題,沉默了幾秒,然後回道「如果讓你跟路德維希伯伯分開,你會想他么」

霍凜「」

霍凜想想父親那張臉，跟著沉默了。

兩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識趣的沒再圍繞著父親繼續開展聊天。

霍凜坐到簡寧的小床旁邊，伸手握住了那隻肉乎乎的拳頭,小拳頭有點涼,看來該加件衣服了。

在哥哥還有另一個小朋友的眼皮子底下,簡寧的精神力嫩芽,愣是沒有引起他們絲毫的察覺。

他的小嫩芽還在努力找著爸爸。

過了好一會兒，攥著肉乎乎拳頭的小崽崽終於醒過來，他這次醒來沒有發任何的起床氣,而是一睜開眼睛,就拖著哭腔叫哥哥。

「嗚嗚嗚,哥哥，我要找爸爸。」

「寧崽乖一點，我們已經在找你爸爸的路上了。」

「不對，走的不對。」

簡寧說著，直接從床上爬了下來，他光著腳就要往外跑。霍凜見狀，直接拎起他的鞋子追過去。

「寧崽，先把鞋穿上」

「別跑那麼快，小心摔著。你前面有個門檻」

霍凜的提醒還是晚了一點，只要有親近的大人在，某隻崽崽就總是走路不看路。

而眼下，他又一次走路不看路，結果就是被門檻絆住，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。

他這一摔跤，霍凜剛好追到他跟前。

「別哭，我一會就把這拆了。」

霍凜熟練的把趴在地上的小崽崽抱起來，然後放在腿上穿鞋子「等穿完了鞋子，你再下地。」

鞋子很好穿，沒幾下就穿上了。

簡寧蹬著漂亮的小皮鞋，額頭上被嗑青了一塊兒，他憋著眼淚，摔跤了都沒有嬌氣的要哥哥哄哄。

霍凜覺得有些奇怪。

簡寧被重新放到地上，也許是剛才真摔疼了，他這次跑起來就慢了很多。

「寧崽，你要去哪」

「崽崽去駕駛室。」

「去駕駛室幹什麼」

「崽崽要開飛船。」

霍凜「」

霍凜被崽崽開飛船這個答案給震驚到了。他沒有急著去攔，而是跟在崽崽後面，問著原因。

大步大步向前走的小崽崽，抬手手背，擦了擦眼淚，小奶音有點沙啞「崽崽開飛船，接爸爸」

霍凜繼續問「你知道爸爸在哪嗎」

霍凜已經找了好一陣，在這條航線里，他始終都沒有發現展希的身影。

簡寧重重的「嗯」了一聲。

他堅定道「崽崽知道」

他知道爸爸在哪兒，爸爸現在在等著他

霍凜對簡寧的回答，沒有當做是小孩子的瞎說話。他彎腰把抹眼淚的小崽崽抱起來，認真的朝他確認「你真的知道爸爸的位置」

抹眼淚的崽崽點著腦袋，回答道「知道呀。」

「知道就行。」

霍凜抱著他，去了最前面的駕駛室。在駕駛室里，他讓駕駛員按照懷裡小崽崽的指路方向，重新踏上新路線。

簡寧的小胖手指著方向，在指了兩個小時後，飛船開向了一片無人區。

這片無人區近乎於真空地帶，相傳這裡曾是蟲族大肆入侵的起源地，帝國初代皇帝以身死為代價，讓蟲王蟲母還有全部蟲族大軍在此刻粉身碎骨，自此，蟲族足足經歷了數百年的低迷期。

而在這數百年間，帝國也因為減少了一個勁敵，而得以快速的修身養息，科技和軍事水平都迅猛取得了顯著的進步。

這片空間的殺戮太多，也許是屍體造成的原因，可供呼吸的氣體不斷的減少著，如今這裡已經被稱為死亡地了。

甚至有一些想要自殺的人，都會選擇進去等死。

「在前面。」

把路指到這裡的寧崽，已經不願意坐到哥哥的腿上了，他扒拉著窗戶，小胖臉緊緊的貼在窗戶玻璃上，貼到變形了都不挪開。

「爸爸」

寧崽對著外面大聲叫道「崽崽來辣」

他叫了好幾聲，霍凜戳戳他的後腦勺，提醒道「寧崽，這個玻璃隔音，你的聲音外面聽不見。」

他的話音落下，正在賣力叫爸爸的寧崽，瞬間呆了下。

幾秒鐘後。

寧崽不再把小胖臉貼到玻璃上了，他開始開窗戶，想要爬出去。

霍凜一把就把他抱了下來。

駕駛室的窗戶是可以打開的，這是在開飛船的過程中，駕駛員覺得煩悶了，就會打開窗，聽一聽吹進來的風聲。窗戶處有一層過濾設置，灌進來的風聲很溫和。

「爸爸。」

簡寧還在固執的看著外面「崽崽要找爸爸。」

霍凜抱著他，耐心的安撫著「崽崽太小了，就算出去，也不能把爸爸帶回來，對不對讓哥哥出去，哥哥去把爸爸帶回來。」

霍凜養崽養了這麼久，對崽崽的情緒感知很敏銳。他能感覺出來，小崽崽從醒了之後，就一直在緊繃著。

小崽崽不哭不鬧，不發起床氣，腦袋磕青了都不叫疼。這說明這隻崽的狀態已經緊繃到了要出事的地步。

「寧崽，看著哥哥，哥哥會去接爸爸。」

霍凜低下頭，他用額頭緊貼著小胖崽的額頭，試圖讓這隻小崽崽能感受到一點安心「你在飛船上，跟瓦格納待在一起玩玩具，等著哥哥跟爸爸，好不好」

貼了好一會兒，小崽崽終於點點頭。

霍凜也沒再猶豫，他把懷裡的小崽崽抱到瓦格納的面前，跟瓦格納說道「瓦格納，你不是想看著寧崽嗎」

「現在你可以看著他了，在我回來之前，不要讓他離開飛船。」

瓦格納皺了下眉頭，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。

霍凜把小崽崽交給另一隻崽崽，然後轉身叫來了奧本，給他準備出去的衣服還有氧氣瓶。

奧本在得知他要去死亡地後，當即單膝跪了下來「太子殿下，請您收回這個決定。我會帶小隊出去執行您的任務，但請您務必要留在這裡。」

霍凜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警衛長，他遺傳了父親的金色眸子，只是比起父親金色雙眸所帶來的壓迫感，他的氣勢對比父親還略顯稚嫩。

稚嫩，但已經不可小覷。

「奧本，我做出的決定，不會更改。」

霍凜把衣服穿上，又帶上了足夠他在外面活動兩個小時的氧氣。他親自點了一隊人，打開飛船，進入了死亡地。

就在霍凜前往死亡地尋找展希時，瓦格納正在跟簡寧聊天。

瓦格納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幼崽，他看身旁的捲毛崽崽這麼蔫巴著，脖子上掛著的奶瓶都很久沒有吸了，於是，他問道「你是在你想你爸爸嗎」

簡寧的小胖臉看著都像是沒有光彩了。

他盤腿拿著玩具，整隻崽都肉眼可見的低迷「崽崽想爸爸。」

爸爸的精神力很亂，崽崽剛才一直在梳理，但距離太遠了，不能徹底進行梳理。想到這裡，攥著玩具的崽崽，又閉了閉眼，繼續找爸爸的精神力。

瓦格納沒感受到他在釋放精神力，還在繼續跟他搭話「你爸爸平時都是怎麼帶你的啊你為什麼這麼黏著他」

在忙事情的小崽崽，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「爸爸抱崽崽，親崽崽，給崽崽沖奶粉。」

瓦格納「還有呢」

小崽崽繼續敷衍「還有很多很多。」

總之，他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。

小崽崽閉眼梳理著精神力，但不管他怎麼梳理，爸爸的精神力都是好了又壞，壞了又好。就像是爸爸到現在都被誘導著，不斷的讓精神力處於失控的狀態下。

小嫩芽搖著葉子，委屈巴巴的的想要休息。

瓦格納意識到自己被敷衍，擰著眉毛想要開口。但他一抬頭，就看見了面前的捲毛崽小臉有點白。

「喂。」

瓦格納伸手碰了他一下「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」

簡寧沒有回答，他丟了玩具，爬到了床上，還給自己蓋了被被。蓋完被被後，他重新閉上眼睛，催動著自己的小嫩芽去幫幫爸爸。

兩個小時後。

死亡地里的霍凜，攜帶的氧氣已經用完了，他還是沒有發現展希的下落。

就在他準備回去重新帶新的氧氣時，突然，他眼角餘光掃到了半空中漂浮起來的一個東西。那東西是一個針腳很差的毛絨玩具，也是簡寧最最喜歡的毛茸茸。

簡寧這次在跟著他回皇后前，特地把自己的寶貝毛茸茸交給了父親。小崽崽把毛茸茸放到爸爸手裡時，小胖臉還格外認真「毛毛替崽崽陪爸爸。」

他心愛的寶貝毛茸茸，會替他陪著爸爸。

霍凜過去把毛茸茸給拿到手裡，然後順著毛茸茸飄來的方向，咬牙遊了過去。近乎真空的地帶，一切都是漂浮的，想要在這裡活動，就必須用「游」的姿勢。

氧氣已經不剩幾口。

霍凜在快要堅持不住時，終於看見了展希。

不止是展希一個，展希的雙手還在拚命的絞著另一個人。

霍凜不認識展希絞著的那個人，他只從那人的衣服上獨特的蜘蛛圖案，辨認出來了其身份。

也是一個星盜，組織名字似乎叫毒蛛。

霍凜顧不得管這個毒蛛的星盜，他伸出手，費力的將兩個人分開。看兩人的樣子，應該是在打鬥過程中昏迷過去的。

且兩人的姿態，都是直白的想要弄死對方。

霍凜拉住展希，打算把展希帶走。他一邊攥著展希的手腕，一邊對著看起來毫無知覺的展希，低低道「展叔，你不能有事。寧崽還在等你，你再不去陪他，我就哄不住了。」

霍凜說完就要把人給帶走。

但沒想到，昏迷中的展希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自家崽的名字。他竟然奇蹟般的睜開了眼睛。

不等霍凜欣喜，展希就攥著匕首，狠狠刺向還沒醒的毒蛛成員「不能讓他有任何活著的可能。」

「他知道了崽崽的秘密。」

匕首被刺進去，展希在收回手的瞬間，自己也猛地嘔出一口血來，血濺落到了霍凜的衣服上。

霍凜伸出手，眼底划過一抹驚慌。

他抱住又閉上眼睛的展希，這次不再拖延，而是抓緊時間游向飛船。